煮饭、喂饭、穿衣、洗衣、端茶、喂水、擦身、翻身……张培军像个围着母亲不停旋转的陀螺。从早上7点起床为母亲做饭开始，他一直要“转”到夜里凌晨3点帮无法动弹的母亲翻身、解手为止。而这样以母亲为中心的生活，张培军已持续了整整16年。
2003年，周瑞清被查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作为九位子女中的“老幺”，张培军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重任。16年来，他试图通过带母亲一起出车拉货，甚至卖掉货车在家全职照料等方式来帮助母亲抵抗病魔。但目前尚无法治愈的阿尔茨海默病依然一点一点蚕食着周瑞清的多项身体器官功能。
张培军陪伴在母亲身边
如今，周瑞清不再会说话，几乎忘记所有东西，但张培军始终陪在她身边。不管她是否听得明白，他一天起码要对她喊上十多遍“老娘”。不少人夸他孝顺，但张培军觉得自己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老娘把我养大，我陪她变老，天经地义，这有啥子呢？”
6年近20万公里行程
他带母亲一起出车看风景
快93岁的周瑞清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白发稀疏，手臂干枯，皱纹深陷，只有60斤的瘦小身板使她任何时候看起来都像是蜷缩着。这样老态龙钟的她，和张培军记忆中爽朗、勤快、麻利、干练的母亲形象相去甚远。
在患病之前，周瑞清身体一直很硬朗，经常帮张培军一起做活。然而2003年，周瑞清在患上冠心病的同时，还被查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起初，她还认识人，生活基本也能自理，只是记性不大好，两分钟前给她说的话她两分钟后就忘了。但渐渐地，她的记忆越来越坏，开始大小便失禁。”
2009年，出于生计问题，张培军买了一辆货车开始帮人拉货。他听医生说，尽管阿尔茨海默病目前无法治愈，但如果能多带老人出去走走，看看风景，对缓解病情也会有一定帮助。于是，从2011年左右开始，张培军开始带上母亲周瑞清一起出车拉货。
“我带她出去她十分开心，一路上话特别多，说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张培军回忆道，“以前我一个人出去拉货，她没看见我，心里就会发慌，然后到处去找我。于是我想，不如就带着她一起出去，她放心我，我也放心她。”
不过，由于母亲的身体原因，在带着母亲一起出车拉货的过程中，张培军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张培军表示，最不方便地还是母亲大小便失禁的问题。“当时老娘已经开始大小便失禁了，在运货途中，我不是很好帮她清理清洗衣物，有时不得不临时折返回家里。”
尽管困难当前，但张培军还是坚持带母亲一起出车，将副驾驶设成了母亲的“专座”。2011年到2017年，6年时间下来，张培军带着母亲跑遍了成都周边区（市）县，足迹遍布成都、都江堰、乐山、绵阳、雅安等地，累积行程近20万公里。
母亲病情加重
他卖掉货车全职在家照料
在带着母亲一起出车的头两年里，张培军明显感觉到母亲的精神面貌在变好。“当时老娘还比较清醒，每次出去了，回来都很高兴，精神也更好了。”但在2013年6月5日，周瑞清意外摔了一跤，之后便无法行走，身体情况也渐渐不如从前。
“那天早上，我突然听到老娘叫唤，跑过去才发现她摔在了地上。我将她抱起来，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老娘回我没事，身上不红也不肿。这时，刚好大队上有人叫我出去拉货，在老娘的要求下，我带着她一起去大邑拉货。中午回来后，老娘才说身上痛。我送她去医院检查，才晓得她胯骨摔断了。”
2017年，母亲病情进一步加重，在和妻子刘学平商量后，在家人的支持下，张培军卖掉了货车，全职在家照顾老人。
由于身体原因，周瑞清每天的作息并不规律，有时7点醒来，有时8点。但张培军总是7点左右就起床，先给母亲做饭，通常是稀饭和炖肉，然后再叫母亲起床，给她穿衣，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带母亲出去晒太阳，散心。
9月19日，成都飘起小雨，气温从前两天的25度猛跳到18度。这天早上，在将母亲抱到沙发上后，张培军还特别又给母亲披上了一张薄被。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张培军就要停止手头的事，去给母亲翻身。“一个姿势坐久了不舒服，老娘腿脚动不了，就只有我帮她。”
煮饭、喂饭、穿衣、洗衣、端茶、喂水、擦身、翻身……张培军像个围着母亲不停旋转的陀螺，从早上7点起床为母亲做饭开始，他一直要“转”到夜里凌晨3点帮无法动弹的母亲翻身、解手为止。
每天长时间的连轴转，有时，张培军也会产生一点小情绪。“有一次，我和老娘一起出去拉货，由于装货时间比较久，老娘有些不耐烦地问我怎么还不走，吼起我来。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有点烦，但我转瞬就想起老娘照顾自己的一幕幕场景，心里过意不去，觉得该对老娘更好点。”
此前，张培军的姐姐曾提议，要不要把老人送去专业的养老机构，但张培军坚决不同意。“再专业的机构，也不会有亲儿女照顾得贴心，我宁愿自己辛苦点，也要亲力亲为地照顾好老娘。”
这些年，有不少人夸张培军孝顺，但他却觉得自己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老娘把我养大，我陪她变老，天经地义，这有啥子呢？”
红星新闻记者 沈兴超 蒋超
编辑 刘宇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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