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条借贷”背后的三重灰色
助长卖淫，“裸条”疯狂售卖，“女大学生”只是幌子
■IT时报 汪建君
■3个多月前，《IT时报》独家报道了借贷宝熟人借贷模式“变味”，许多用户陷入其中，背负了高额债务。
■而在最近，借贷宝又一次处于风口浪尖！先是央视《焦点访谈》栏目点名批评借贷宝违规借贷，接着央视《第一时间》栏目再次批评借贷宝平台上暗藏消费陷阱，未借款却先负债，导致大学生被骗。
■一波接着一波，在被央视点名批评后，“女大学生裸条”事件彻底让借贷宝成为“网红”，消息称借贷宝发生了照片和视频泄露事件，不少女生的裸照和裸体视频被扒出，容量在10GB左右。
■紧接着，借贷宝发声明称平台上从未产生、储存过任何“裸条”照片，并发出百万悬赏协助警方抓捕“10G 裸条照片”的“源头”。
■但是事件并未就此平息，“裸条”现象已经发酵成为全社会的热点。
■本报记者近日卧底多个“大学生借贷群”，发现“裸条”视频还在疯狂售卖，不法分子打着“裸条”之名进行淫秽物品买卖、诈骗，甚至组织卖淫，并且形成了有序分工的产业链。同时，“裸条”已成为一些人获取利益的新噱头，“灰度空间”还在蔓延扩张。
第一重灰
“裸条借贷”形成地下产业链
“10G 裸条照片”事件发生后，《IT时报》记者调查发现，“裸条借贷”在网络平台上依旧活跃，并成了客户、放贷者、代理人等有序分工的产业链。
《IT时报》记者以“大学生贷款”为关键词在QQ群进行搜索，弹出两页显示近140个网贷群，其中一些群需要付费才能加入。记者加入了多个“大学生贷款”QQ群，有的群只是发布贷款信息，有的群则在记者加入之时会提示添加业务QQ号，进行“大学生贷款和视频资源交流”。
在名为上海校园借贷群和湖北大学借贷群中，记者发现类似“最近风声紧，伙伴们多留心”以及“学生放贷，月息30%”或“女果（同“裸”）视频，需要私聊”之类的消息频频出现。
在QQ群中，记者向名为“小郑”的放贷人咨询借贷业务，并表示想借款2000元，对方很快回复“借2000一个月利息500块”，条件是需要“手拿身份证拍女果照、女果视频以及户口本”，并声称“会严格保护客户资料”。此前也有媒体报道，“女大学生裸持放贷，专科3000，本科8000无前期任何费用，结款周期一月，利息20%，当天下款。”
利息如此之高，如果借款人还不了怎么办？放贷人“小郑”表示不担心借款人还不了钱，“还不了可以进行肉偿，一次抵一千块”，并声称有不少女生通过“肉偿”的方式还了款。
作为放贷人，“小郑”下面还有好几个代理，主要负责“两头客户”女大学生和购买服务者。他们向女大学生发布借贷信息，如果条件符合并审核通过就借款，再从这些女生当中选出愿意“肉偿”的，如果逾期不能还钱，就介绍给购买服务者或者为自己服务。
皖正律师事务所蒋龙俊律师对此表示，女性以裸照及裸体视频作为抵押，实际上是以自身的隐私权作为抵押，这种抵押行为不具有法律效力，即使借款人有逾期还款行为，放贷人也无权公开；如果逾期不还，并以此要挟，胁迫肉偿，促使放贷人与借款人发生性关系，有可能构成强奸罪；如果介绍给其他人，则可能构成引诱、介绍卖淫罪，人数众多的话，还可能构成组织卖淫罪。
第二重灰
“裸条”照片、视频售卖猖獗
在“裸条借贷”中，裸照成为借款的“抵押物”，如果借款人无法还款可能被要求“肉偿”。灰色不仅于此，由此衍生而出的是，“裸条”照片、视频的买卖现在日渐猖獗。
10G容量的“裸条”视频被泄露出来之后，尽管一些敏感词汇已被屏蔽，但仍挡不住在网络平台上售卖的疯狂之势。在QQ群查找里输入“校园贷款”“果贷”“果条”等关键词，都能找到一些售卖裸条的QQ群，甚至某些群里还打起了价格战。
在名为“上海校园贷”的群里，记者发现先有人吆喝“有需要资源的吗？果条逾期，10G20元。”很快又有人发布信息：“果条18G10元，需要的话私我。”记者联系了后者，对方表示视频由朋友提供，他只负责售卖。
而在另一个名为“大学生贷款”的群里，有人不断刷新信息：“质量最高的裸条，值得拥有，更新至12.4日！”并标明有多个“套餐”可供选择，包括68元、108元、168元、228元、388元、588元和788元，比如788元“套餐”里包含肉偿资源，有来自各省大学生的信息。
除了销售“裸条”视频，不法分子还以“肉偿女生”或以“肉偿”为诱饵进行诈骗。网友“Jerry”前些天就因此上当受骗，一次有位陌生人“往事”添加他为好友，并声称有众多女学生资源可供出售，视频价格为100元1000份压缩包，并截图进行演示。为了进一步打消Jerry的疑虑，他还发来以往许多交易的截图，支付，价格从100元—1200元不等，并标明“长期生意，值得信赖”。
Jerry担心自己上当受骗，提出能否先付10元收看部分视频，但被对方以“风险行业不墨迹，统一付款”为由表示拒绝。但等Jerry支付100元后，对方又提出需要再交100元的提档费才可以获取视频。Jerry此时起了疑心，因此拒绝再付100元，不一会儿，他就被对方删除了好友。
蒋龙俊律师表示，“裸条”视频是变相的色情视频，打着“裸条”名义通过网络进行传播和售卖，这属于违法行为，可能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
第三重灰
色情是真，“女大学生”只是幌子
广东汕尾的林女士最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因为每天都要接到几十个陌生来电：不是找她还钱就是深更半夜以轻佻的语气向她提出“肉偿”要求。正常生活受到严重干扰，林女士苦不堪言。
事情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林女士是汕尾一家金融公司的业务负责人，有一天和她在同一个镇上的吴姓女子来向她借款，但由于吴小姐没有相关的抵押物，借款并没有成功，不过当时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一个月后，林女士开始接到陌生电话，对方声称是吴小姐的朋友，向她咨询吴小姐的下落，这让林女士感到不明就里。原来，吴小姐通过各种网络平台向人借钱，拍摄裸照和裸体视频时留下的却是林女士的电话，声称是她“朋友”。现在吴小姐逾期没有偿还，而其“裸条”照片也已在网上泄露。
“最近两个月打电话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有二三十个，这些人来自广东、福建、江苏、上海、河南等，真的是不堪其扰，有的还问我愿不愿意提供肉偿。”
到底什么样的女孩才会将自己裸体照片作为借款凭证？在记者获得的这份“裸条”文件包中，身份证信息显示吴小姐生于1995年，这个年龄符合人们对女大学生的身份想象。但林女士告诉记者，泄露她手机号码的吴小姐并非大学生，在镇上的口碑也并不好，“听说她爱赌博，也曾向别人借过高利贷。”
而从借贷QQ群里的网友聊天信息中可以了解到，所谓的“女果视频”也夹杂了许多成人色情视频，对售卖裸条的不法分子来说，色情是真，“女大学生”只是一个诱人的幌子而已。
除了吴小姐，记者还拨打了文件包里其他“裸条”女生留下的联系方式，大多数显示停机或关机，而提供的号通过搜索发现均不存在。即使打通电话，对方也表示“打错了，不认识这个女孩”。
记者观察
“裸条”现象值得反思
“裸条”现象之所以受到社会的高度，原因大体有二；一是大家对于女大学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感到匪夷所思；二是大家为这些不法分子对涉世未深的学生进行诱骗感到愤怒。
“裸条”现象的确应该我们反思，尤其应该思考的是这些女学生为什么愿意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背后暗含了怎么的社会逻辑和价值伦理。但“裸条”不仅仅只是这一面，它还有其他更多的侧面，比如“裸条”也有很多非大学生群体，或者借助“裸条”这一渠道换来钱财的群体。而网络形成的“裸条”售卖更可能牵涉到淫秽视频的传播以及组织卖淫的存在。
对于“裸条借贷”乱象的整治刻不容缓。监管部门应切实加强监管力度，对“裸条借贷”的不法行为出重拳，严厉打击；大学生也应提高金融安全意识，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和理财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