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力背着张萌，擎着行李卷，道：“从今往后，我是你哥，你是我妹，你妈妈老了，她照顾不动你了，所以以后的日子里，由我……”
张萌大哭了起来，“妈妈没老，她没老……”
“她老了，眼角的皱纹与头上的白丝，都说明她老了。”
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张小梅，按理来说，应该风韵犹存，但生活把她当狗一样地折磨，所以她真的老了，不论是身，还是心。
在赵大力带着张萌离开一年之后，一个漂亮女人回到了黄土村，她打扮时髦，牛仔裤子，皮纹衣，是八十年代末期最潮最流行的的摇滚风。
村里人像是见到了仙女一样，侧目而望，并且有人咂舌道：“这女娃的样子，怎么这么像……怎么这么像年轻时候的张小梅?”
摘下大哈雷墨镜，年轻女人打量了一下，村里人都老了，没之前那种披风沐雨嗑瓜子也要叨逼叨的热忱了。
就在她略有慨叹的时候，有人喊道：“孙莉莉，这不是张小梅的女儿孙莉莉吗?她回来了!”
女人嘿嘿笑道：“我就是孙莉莉，你们之前骂的那个小荡妇、小淫娃、小骚狐狸的孙莉莉，真是想不到，你们还记得我!”
这几年的时间里，黄土村死了好几十人，还没死的基本上也都在鬼门关晃悠，说不定什么时候哪只脚就迈了进去。
有人惊讶道：“女娃，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是大家嘴烂、心坏，所以最后才落得这种下场。”
孙莉莉知道黄土村的状况，所以戴着口罩，与人保持距离，很小心翼翼。
孙莉莉讪笑道：“荡妇、淫娃、骚狐狸都无所谓，我不是张小梅，你们也不是什么一语成谶的仙人老道，不过你们做的那些恶事，受这些惩罚也不算过。”
有人点头，有人眼里聚光，死死的盯着孙莉莉，也有人顾左右看四方，不瞧不瞅，依然故我。
孙莉莉心中暗笑：“这些家伙，和当年没差，全都是一水的烂人!”
最后，孙莉莉找到了张小梅，她瘫在炕上，面如死灰。
医生已经对她宣告了病危通知，能坚持多久，全看意志力，不过仅仅是延缓些许的死亡时间而已。
张小梅眯着眼睛，似乎看到了孙莉莉，喃喃道：“我这一辈子，对不起的人不多，只有张萌、赵大力，和你孙莉莉，孙大少把你交给我之后，我根本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孙莉莉眼里泛着泪花，道：“是我对不起你、张萌，我害了张萌，也害了你!”
听到孙莉莉的声音，张小梅有些吃惊，瞳孔立即放大，颤巍巍道：“孙莉莉，是你吗?不是我的幻觉!”
孙莉莉答应了一声，攥住了张小梅的手。
“是你就好，想不到生前最后一眼，还能看到你……”
孙莉莉之前一直仇恨张小梅，认为是她害死了自己爸爸，这么多年过去，所有的仇恨都已经消失殆尽，有的只是对张小梅和张萌的无限愧疚，要不是她鲁莽冲动，张萌的腿不会断。
孙莉莉看着张小梅欣喜的脸庞，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即使她知道，这是张小梅的大限。
最终，张小梅的手还是失去了温度，死在了孙莉莉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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